第四十二章（1/ 2）
大时代的小人物，小时代的大人物，这些都是能够流传千古的故事。人们乐此不疲的感慨着命运激荡，随波逐流的无奈人生。同时也传颂着搅弄风云，再造乾坤的传奇英雄。有人恨自己不幸生不逢时，有人怨自己不能审时度势。终其根源还是觉得自己于这天地玄黄之间，仅有寸土立命，仅有片瓦遮身。一想到百年之后不过是区区一捧黄土，那真的是唯有高歌一曲：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
然而也并不是只有千古流传的故事才值得讲述，有一些小时代的小人物也有它值得传讲的地方……
他生在吉林松花江畔的一个小城里，这个城市的人口不多，但是闲下来的时候，也还是能感受到拥挤。早在几十年前还不敢有人光明正大的称呼自己是土生土长的吉林人，因为那个时候这里还是一片荒野。大概从20世纪初开始吧，这片土地逐渐变得熙攘起来。第一波来到这里的人是骑着马的，第二波来到这里的人是推着车的，第三波来到这里的人是坐着车的。头两拨人来到这里大都是空着手来的，但是走的时候却连衣服都塞得满满的。从第三波人开始，他们在来的时候，手里竟然就已经是满满的了。他们有人拿着枪，有人扛着雷，把这片过往宁静了数千年的土地搞得地动山摇。不过他们这群人，有的空手离开了，有的永远留下了……
后来这里又来了第四波人，这些人也是坐着车来的，手里也是满满的。但是他们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微笑，嘴里还唱着歌声。这首歌至今都还传唱在那些已近迟暮之年的，曾经年轻有为的东北工业建设者们的心里……
我们的家乡
在希望的田野上
炊烟在新建的住房上飘荡
小河在美丽的村庄旁流淌
一片冬麦，那个一片高粱
十里哟荷塘，十里果香
哎咳哟嗬呀儿咿儿哟
咳！我们世世代代在这田野上生活
为她富裕为她兴旺
我们的理想在希望的田野上
禾苗在农民的汗水里抽穗
牛羊在牧人的笛声中成长
西村纺花那个东港撒网
北疆哟播种南国打场
哎咳哟嗬呀儿咿儿哟
咳！我们世世代代在这田野上劳动
为她打扮为她梳妆
我们的未来在希望的田野上
人们在明媚的阳光下生活
生活在人们的劳动中变样
老人们举杯那个孩子们欢笑
小伙儿哟弹琴姑娘歌唱
哎~咳哟~嗬呀儿咿儿哟
咳！我们世世代代在这田野上奋斗
为她幸福为她增光
为她幸福为她增光
最终这些人，留在了这片土地上，再也没有离开。他们爱上了这片土地，他们把这里当作了自己心中的故乡。
他的父亲和母亲刚来到这片土地的时候，还并不相识，不过当时他们很年轻，他们有大把的时间和大把的机会去完成他们的第一次浪漫邂逅。那个年代的人可真是既纯粹又简单啊，只一次食堂的邂逅，他们竟真的走进了婚姻的殿堂。这是不是缘分？这是不是天意？这是不是爱情的魔力？
当然不是……
他们婚后的生活并不能称之为幸福，甚至还有些进退维谷。一度他们都已经听厌了街坊四邻的劝说，什么夫妻吵架，是在床头上吵完，在床尾和。什么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还有什么夫妻没有隔夜的仇。
唉……别说床头床尾，就连丈夫踩着板凳，手还挂在灯泡上的时候，他们都能吵个不停。妻子也是信邪的，是不是鬼压床了？是不是掉魂了？是不是中邪了？庙里求的签子都能盘成竹简了，枕头底下的平安福也已经膈的她落枕了。可是丈夫呢？还是老样子，既不能体贴她，也没有一丝情调，除了抽闷烟，喝闷酒，就只会呆坐在电视跟前一声不吭，一动不动。有时候他们搞冷战，不愿意搭理对方，妻子可以连饭都不给他留，而他也可以看人打牌，看到天明……
这样的日子谁能忍受呢？谁还有坚持下去的动力呢？罢了……也顾不得父母的伤心了，也听不下亲友的劝诫了。大家本就萍水相逢，还不如好聚好散……
就在他们打定主意，想要去民政局还对方一个自由，也给自己一个解脱的时候。妻子却告诉丈夫，她怀孕了……
自此，丈夫脸上的笑容比他们家的电视机里的雪花出现的频率还要高。他只要见到妻子，他就每十分钟摸一次妻子的肚子，每二十分钟，他就怀抱一次妻子的腰。家里的卫生他全都包办了，家里的衣服他全都承担了，甚至连厨房他也一力总揽下来。可是他揽的时间并不长，因为家里的锅如果让他继续糊下去，恐怕他们今年的油票就不够用了……
妻子还是像以前一样在他忙里忙外的时候，站在一旁不停的指东画西。但是她的数落虽然没停，可是她的嘴巴却也挂上了甜蜜的笑……
那年，他出生在了，正月之后的一个春暖花开的好日子里。那年的春色特别娇艳，那年的年景也特别丰顺。家里人看着他胖嘟嘟，肉乎乎的小脸蛋，都说他这是含春旺，迎春喜……
自从家里填上了这么一个喜人的小生命，妻子和丈夫二人竟然真的破镜重圆了，孩子的屎尿虽然麻烦，可是他们一不嫌脏，二不嫌累，都争抢着为对方分忧解难。孩子也很知趣啊，用他天真无邪的还没长牙的小嘴对着爸爸和妈妈「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这个家从此就被欢声笑语填满了，也被幸福美满的时光快速地拉到了未来……
转眼这个孩子已经长成了十六七岁的小伙子。小的时候人家逗他，问：你是喜欢妈妈多一点呢？还是喜欢爸爸多一点呢？这小鬼头很机灵，他就反问了：你也有爸爸妈妈，那你喜欢谁多一点呢？众人听了他的话，全都爱抚的摸着他的脑袋直夸他是个小天才。
什么是天才？伤仲永是天才，孔融也是天才。天生我才就是天才。他小小年纪就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既不可持才傲物，四处卖弄，也不可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所以这个孩子不仅聪明，而且还谦虚勤奋。
父母看着他一天天的茁壮成长，眼里本以溢满了幸福的泪水，又看到他聪明懂事，勤奋上进，那更是热泪盈眶啊。但是父母的眼泪也不可能全是为孩子而流的啊，他们毕竟有时也会为自己流泪。
什么是聪明的孩子？聪明的孩子就是中午拿着一百分的试卷放到妈妈手里，看着妈妈激动幸福的流泪。并且！半夜里偷偷爬起来贴在父母的房门上，偷听，妈妈悲痛伤心的哭泣……
爸爸和妈妈在同一天都下岗了……
他那时还小，不知道这个国家到底经历了什么，以及正在经历什么，以及未来将要经历什么。他只知道父亲的哀愁，母亲的悲恸……
父亲母亲本是这个城市制糖厂的两个普通工人，可是这个厂还没建起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算是厂里的职工了。他们从一砖一瓦开始慢慢建起了这个厂子。这个厂刚建好的时候，也放过鞭炮，也来过贵宾。大铁门上的银色油漆也曾经闪的耀眼。可是如今这里却已经杂草丛生，人去楼口了，当年耀眼的大门，也已经变得红锈斑驳……
母亲趴在父亲的怀里哭的伤心绝望，父亲也连消愁的烟都戒掉了。他们已经半年没有经济来源了……
妻子紧紧抱着丈夫的腰，她的嘴唇在颤抖，她的眼泪在流淌……
妻子温柔的脱掉了丈夫身上，那件由她亲手织成的毛衣……
丈夫也轻轻的解开了妻子身上，由他亲手送给妻子的红色胸罩……
而他则第一次看到男人和女人的交合……
那一夜，母亲微微娇喘……
那一夜，父亲声声低吼……
那一夜，他辗转反侧，彻夜未眠……
火烧的情欲烫的他面红耳赤，剪不开的愁绪搅得他心乱如麻……
母亲一边娇喘一边怜惜的对父亲说：
「今晚你痛痛快快的在我身上做……明天他们就要让我过去了……」
父亲一边低吟一边哀痛的对母亲说：
「我对不起你……都是我无能……」
……
一个聪明的孩子一定会比同龄人多上许多快乐，但是如果太聪明却也会比同龄人多上许多烦恼……
他第二天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骑着那辆已经吱呀作响的永久牌自行车，在自行车的后座上还载着自己的母亲。这辆自行车曾经给这个家庭带来过许多荣耀。那是父亲赢得年度标兵时候，他用自己的努力赢得的尊重与认可。每一个对他鼓着掌的同事，朋友都对他报以充满敬意的微笑。但是在这些鼓掌的人当中，笑的最灿烂的还是母亲。母亲泪花闪烁，娇艳动人。她的心里既充实又满足。这是她的丈夫，是她的男人，是她的支柱和依靠。
母亲有理由，如此自信而骄傲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因为她高耸挺拔的胸脯证明自己配得上这样的男人，她秀美如花的样貌也当得起同事们调侃她的一句「厂花」。她虽然身材娇小，可是却也柔弱的春风拂柳，无论是腰肢还是臀摆，都能让全厂的男人回家被老婆拧耳朵。母亲不善装扮，穿衣也并不讲究。所以她没有好好珍惜自己最靓丽的年华，她将自己的青春和芳姿都慷慨的洒进了时代翻滚的齿轮中……
可是这时代回报她的确是一座洗浴中心的宿命……
什么是懂事的孩子？懂事的孩子就是拼命地每次都考100分，每次都得第一名，然后每天都偷偷在街角看着爸爸亲自将妈妈送进别的男人的怀抱……
女人的一生有三次生命，第一次是她们的出生，第二次是她们的青春，第三次是她们的成熟……
母亲在洗浴中心里迎来了自己的第三次生命……
日渐丰润饱满的肉体让母亲渐渐褪去了曾经的娇羞，曾经的含蓄，甚至曾经的尊严……
以前母亲的身体总是套在宽松肥大的职工工作服中，就算母亲的脸蛋如花似玉，可是真的把她一股脑随便塞进一群穿着一样制服的女职工当中，那辨识起来还是要花费上些许功夫的。可是现在的母亲就算是挤在拥堵的火车站里，也绝对不会再有人觉得难以识别和辨认了。
他从来没发现原来母亲的胸部如此之大，他也从来没有留意到原来母亲的屁股如此挺翘。由于母亲个子不高，腰肢又很细，所以乍一看仿佛觉得她的大屁股与大胸脯居然像一个数字8似的连在了一起。还有母亲丰韵饱满的大腿，以及肉颤颤的小腿肚子。远远看过去只觉得母亲是一团晃来晃去的肉球……
母亲再也没穿过宽松肥大的衣服了，她也再没有给父亲织上一件毛衣了……
父亲还是一直穿着当年的那件枣红色毛衣，毛衣上已经密密麻麻的起了很多小毛球。可是爸爸仍然一直很珍惜它。
但是母亲从她进入洗浴中心开始，她似乎就再没有穿过重样的衣服，可是不管她换上什么新的样式，新的花纹，新的颜色。她的衣服都必须满足三个条件：紧，小，露……
起初母亲脸上比父亲脸上的愁容要多，泪水也流的频。可是后来父亲的脸上却越来越没了神采，他从出生以来，第一次看到父亲哭的像个孩子……
后来，接送母亲的人不再是父亲，而是换成了各式各样的小汽车，再后来，母亲经常出门三四天也回家。再后来，母亲离开了他和父亲……
母亲最后回家的那一天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天下午他放学回家，一进门就看到了一双女士高跟凉鞋，和一双男士真皮皮鞋。父亲是买不起这样的皮鞋的。母亲现在连看一眼父亲的心情都没有，更不可能送给父亲这样好的鞋。与这双皮鞋一起让他感到十分陌生的还有从父亲母亲的卧室里传来的陌生男人的声音……
「骚货！爽不爽！」
「啊……啊……啊……爽……好爽啊！」
「我的鸡巴大不大！」
「啊……啊……啊……大……好大啊！」
「那你喜不喜欢我的大鸡巴操你啊！」
「啊……啊……啊……喜欢……好喜欢啊！」
「那我以后天天操你好不好啊！」
「啊啊……啊……好……好！」
「你说好就好啊！我天天操你可是很累的，除非你求我！」
「啊……啊……啊……我……我求……我求你……求你天天操我！……啊……不行了……啊……好爽啊……好舒服啊……」
「哈哈哈！真是个大奶骚货！都有老公孩子了还这么骚！」
「啊……啊……是……是你……是你太厉害了……啊！」
「你老公是不是不中用啊！」
「啊……啊……啊……不要……不要提我老公嘛……啊！」
他轻轻放下书包，悄悄地走到父母卧室门口，他轻轻推开门缝，看到了一个虎背熊腰，脖子上还挂着一串金灿灿的大金链子的陌生男人将一个丰乳肥臀的女人压在父亲和母亲的床榻上不停操干奸淫的画面……
这个男人他见过几次，他经常开着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轿车在楼下等着化妆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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